“五一”观念史变迁 学者:为何没能融入民俗
作者: 来源: 北京晨报 中国网 发表于:2011-05-04 18:47:57 点击:
讯 90多年弹指一挥间,“五一”的观念在不断变化中,它给不同年代的人们留下不同的概念和记忆。

1918年,在进步知识分子的大力推介下,“五一”第一次进入国人视野。1920年5月1日,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九江、唐山等工业城市,第一次举办了庆祝“五一”的群众活动,李大钊在《新青年》上发表了《“五一”运动史》,这标志着“五一”观念在中国生根发芽。

有趣的是,我们所理解的“五一”与“五一”初衷,从一开始便存有差异。

“五一”源于工人阶级争取合法权益,它与八小时工作制、改善劳动条件、平等政治表达等具体要求紧密相连,而在中国,则以“劳动创造世界”、“劳工神圣”等政治理想为内核。

90多年弹指一挥间,“五一”的观念在不断变化中:对于60多岁的人而言,它是神圣;对于50多岁的人而言,它是节日;对于40多岁的人而言,它是活动;对于30多岁的人而言,它是长假……

这本观念史的大书,写尽了时代变迁的苍凉与感慨,让我们难以释手。

学者高巍:“五一”为何没能融入民俗

“五一”尚未融入民俗,因为它是个政治性节日,而非民俗节日。民俗节日源于人们本能的需求,自下而上发展而成,而政治性节日往往自上而下,虽有深厚的群众基础,但容易随时代潮流的变迁而变迁。

以我姑姑为例,她十一二岁不得不去学徒,没受到良好的教育,解放后,她进了北京针织总厂,刚去时吓了一跳,厂里有宽大的林阴道、工人图书馆、哺乳室、休息室等,“五一”对她来说,是劳动者当家作主的自豪感。而到我工作时,印象中每到“五一”,街道的大爷大妈便开始巡逻,所以我观念中的“五一”,和父辈完全不同。

到上世纪八十年代,自由职业者越来越多,可这些体制外的人很难参与到“五一”活动中,更别说得劳动奖章了,所有人乐意参与才是民俗,“五一”离自由职业者们越来越远,这使其更难民俗化。

为什么在国外,“五一”能融入民俗呢?

“五一”源于争取八小时工作制、改善劳动条件等,在今天,这些目标都已实现,但作为人类争取平等权利、建设美好政治的里程碑,“五一”已深深地嵌入其文化之中。因为我们是人类,我们天然有拓展自由之路的责任和义务,从这个角度看,“五一”精神永存,对于权利被侵害、被忽视的人们来说,它仍有意义。

相比之下,我们尚未找到这样的立足点,在过去的几十年中,我们的“五一”观念一直在变迁。在今天,“五一”有融入民俗的契机,即倡导“劳动光荣”、“劳动创造财富”,这既符合我们民族的传统,也适应时代需要。

但问题是,在现代化背景下,“劳动创造财富”的观念能否经得起现实考验?毕竟,还有少数腐败分子不劳而获,还有既得利益者靠垄断盘剥,还有投机者利用价格波动得到收益。如果炒买炒卖赚的钱比努力工作多,如果埋头打工却看不清方向,那么,这个观念就不易被接受。

“五一”没能融入民俗,很多人认为是缺乏好的形式,我不同意这个观点,形式不是万能的,生产力发展了,生产关系也要相应地做出调整,在此基础上才能形成好的形式。只强调形式,不调整生产关系,意义不大。而调整生产关系,就要从制度设计入手。

“五一”要融入民俗,必须和人性的根本需求结合起来,和历史发展的潮流结合起来。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可能一代人都无法完成,这需要一切有理想、有追求的人们的共同努力。(文:陈辉)

6个人的6个10年

1950年代

讲述者:夏学銮(北京大学教授)

大红花

上个世纪50年代初,我正上小学,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了,印象最深的是每到“五一”都要开大会,表彰劳模。

那时“五一”不放假,上午半天仍旧上课。吃完午饭,下午搬个板凳去开大会,有时也站着。开会大多都是表彰劳动模范,被表彰的人一排站在台上,披红挂彩,戴大红花,非常风光。

那时“五一”基本上符合它的原意,是劳动者的节日,被表彰的人会成为大家羡慕和学习的榜样,这是整个社会对劳动者的一种褒奖。

大城市里会有更大规模的活动,北京、上海、天津几乎每年都有游行,游行队伍经过天安门广场,那时我没法参加,只能从别处听来一点儿。对我来说,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劳模胸前的大红花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不仅是我,许多人都希望把它戴在自己胸前。

1960年代

讲述者:傅德志(中科院研究员)

饺子

从1960年到1963年,是新中国成立后最困难的一段时间。那时我正上小学,又生活在城市里,对饥饿记忆感觉并不特别深,因为父母会尽可能把有限的食物留给孩子。

那时“五一”会放一天假,学生放假,父母也放假,他们打扫房子、整理家务什么的,我父母常开玩笑说,劳动节就要劳动劳动。记忆最深的是,每到“五一”,总是能吃一顿好吃的,多数时候是饺子,那个年代吃饺子不容易,提前很多天就开始期待。

除了吃好的之外,就是逛公园了,我生在东北,东北的春天来得比南方晚,“五一”正是初春,柳树、杨树刚发芽,一家人去公园踏青。

“文革”开始了,我下乡插队,在农村,没有“五一”不“五一”的问题,不放假,也不过节,该劳动一样劳动。所以对于“五一”的记忆,也就是饺子和公园了。

1970年代

讲述者:王干(作家)

红五月

“五一”很奇怪,这是个西化的节日,但是西方人却不怎么过。当年发起工人大罢工的芝加哥,现在是不过“五一”的。

我记得的最早过“五一”的情景,大约是“文革”时代,那时五月是很重要的月份,有很多特殊的日子,“五一国际劳动节”、“五四青年节”、“五五马克思诞辰”等,还有“五七”、“五一六”等,所以把五月叫做红五月。

“五一”是红五月的开始,这一天非常重要,最主要的事情当然是开大会,大会的内容也有很多,有加入红卫兵的仪式,有工人阶级代表发言,有批判活动,有革命教育演出,有样板戏等等。这一天人们通常会非常忙,大会一个接一个,学校、机关等活动更多,一早起来,很晚才能回家。

“五一”只是一个开始,之后整整一个月里,各种节日、纪念日接踵而来,都是这个模式,不断地开大会,不断地演讲、批判,一直到这个月结束,才会变缓。

1980年代

种树

讲述者:雷建军(清华大学教授)

1980年代,是我从小学到中学的时代,那时“五一”不放假,实际上我的同龄人普遍对“五一”没有什么概念,也不觉得是个节日,因为不放假,一切照常。如果说有什么值得记忆的,就是种树了。我是北方人,北方春天来得晚,虽然3月12日是植树节,但那时天气没回暖,地也没化冻,是没法种树的,种了也活不了。往往要到“五一”,才能真正种树。

我上学时,每年“五一”学校都组织学生种树。我老家是平遥,我们每年都在古城墙的外面种树,这么多年下来,如今已经种了一大圈儿了。

1990年代

讲述者:天下霸唱(作家)

放假

到1990年代,我已经上中学了。对于“五一”,没什么特别印象。

“五一”放假一天,通常就是休息一天,和周末差不多,至于劳动节、国际之类的,没想过,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。有时候也会去春游,或者是班级组织,大家自愿参加,或者是几个同学朋友相约一块儿去玩,可能这就是关于“五一”唯一能记住的东西吧。

如果说还有什么和“五一”有关的,可能是电视上通常都有晚会或特别节目,不过很少看。对那个时代的我们来说,“五一”其实没有什么意义,除了不用上学,和平常的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。

2000年代

旅游

讲述者:步非烟(作家)

记忆最深刻的,当然是第一个黄金周的时候。我是四川人,第一个黄金周的时候我已经到北大上学,第一次有这么长的假期,特别兴奋,我们全宿舍的人集体去山东爬泰山。在以前,没有这样的假期能让我们完成这样的一个计划。

在相当一个时期,“五一”是长假,长假有很多可做的,比如吃喝玩乐之类的事情,不过对我来说,最重要的主题就是旅游,我去过云南,去过山东,去过湖南……即便是回成都老家,也不是在家呆着,而是到周边去玩儿。我记得有一年长假回家后又去爬峨眉山。去之前,觉得就是个爬山,几乎没做什么准备,但是去了以后,发现自己太小看了峨眉山,没想到它那么大,最终走下来的时候,累得我都不成人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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